文 | 王重陽lp
曾有一部電影的片段，讓作為觀眾的我看后立誓“我黃某與賭毒不共戴天”。
在片段里，一個毒販去了制毒工廠，兩個聾啞人得知教他們制毒的“師父”喪偶，手上沒有冥紙，干脆扛出一麻袋人民幣當冥幣燒。
而監視這一幕的緝毒警們還在七手八腳湊了很多零錢為同事回去打擊毒販籌措路費……
這部電影叫《毒戰》，上映于2013年04月18日。導演是杜琪峰，編劇是韋家輝和游乃海。
演員陣容非常強大：
孫紅雷、古天樂、鐘漢良、高云翔、李光潔、郭濤、李菁、黃奕、張兆輝、林家棟、葉璇、姜皓文、林雪、吳廷燁、郝平、成泰燊、甘婷婷等，連當時還未成名的，讓“夏洛”魂牽夢吟的“秋雅”王智都在影片開頭客串了“毒販”古天樂的妻子。
作為首次執導內地緝毒題材電影的杜琪峰，他最擅長的警匪片在與內地的通力合作下表現得十分給力。《毒戰》不但成為他首部票房過億的作品，還超越了當年《西風烈》保持的內地警匪題材電影最高票房記錄。
這部電影給與我最大的觀感是——
沒有主角，全是群像。
一場在緝毒戰爭中的正邪角力的群相。
沒有個人英雄主義、沒有主角光環、沒有正義碾軋邪惡，雙方勢均力敵，結局里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死了一地。
這種一般觀眾接受不了的“同歸于盡”的結局早在1998年，另一部同樣是警匪題材的電影《非常突然》中同樣呈現。有趣的是導演是游達志，編劇還是游乃海，制片人也是杜琪峰和韋家輝。記得當年還在上學的我看完后十分震撼，居然在日記里寫了一篇觀后感。
由此可見兩件事：
一、杜琪峰這幫人時常不走尋常路；
二、正經人不會寫日記。
《毒戰》的故事圍繞著一個毒販的電話展開：
某日，某市，鬧市區，車禍。
男人蔡添明（古天樂 飾）被送醫院，后被證實是一個毒販，因為制毒窩點發生爆炸僥幸逃生。后被警方控制。為了查到進一步的販毒網絡和更大宗的交易，另一條時間線里的警察張雷（孫紅雷 飾）率眾把他控制住，通過連番的電話通訊，像剝火龍果的皮一樣一層層扒下罪惡的核心，讓觀眾跟隨警方的視線一步步走進邪惡源頭。
過程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最精彩的一場戲莫過于張雷先裝扮成面癱的毒販子“黎樹昌”，在蔡添明的引薦下同“渠道大佬”哈哈哥（郝平 飾）見面，堪稱“學院派演技經典”——
這邊哈哈哥所有的行為言辭包括動作細節被張雷復刻下來，等他走后，張雷要面對“黎樹昌”（譚凱 飾）。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話語，張雷和搭檔楊小貝（黃奕 飾）在短時間內迅速換好衣服，把剛送走的人重新“演”一遍。怎料“黎樹昌”腦殘過度，要張雷當面吸毒，否則生意就不談。
監視器外的警察們集體沉默，張雷猶豫片刻——
吸！
一茬不成再吸一茬。直到蔡添明阻止，“黎樹昌”才作罷，等于他過了第一關，接下來讓大老板“黎振標”（李振起 飾）跟他接著談。
人剛走，張雷撐不住倒地，喊冷喊熱，這段表演同復刻哈哈哥一樣精彩，據說孫紅雷曾仔細調研過吸毒者的狀態，真假不知，但這一段讓人看著心生恐懼，也是緝毒題材電影中較為少有（不是沒有）對毒品危害的真實再現。
作為專門講緝毒的影片，《毒戰》最大的亮點是“意外”和“真實”。
緝毒能否成功，能不能把毒梟一網打盡，全看蔡添明這個落入法網的“半死之人”的態度，可當所有人都以為勝利就在眼前時，總是恍然：
這小子還有事沒交代啊！
比如聾啞毒販二人組，特警布置好了準備進攻，才發現人家窩點里有條地道。不但沒成功抓獲毒販，反而自己損失慘重。
比如“黎振標”這個蔡添明口中的大毒梟“黎叔”，大家都以為他是大BOSS，結果發現“黎叔”是幾個毒販對外的“統稱”。
至于這個蔡添明，從他被警察抓住后直到臨近影片結尾，都不斷地展示一個毒販的心路和人性的復雜。
眼見張雷吸毒過量的及時阻止、教導警察如何急救、面對聾啞二人組對亡妻祭奠的感動、對“黎叔”背后幾個人的兄弟情的取舍和糾結，還有最后面對生死時強烈的求生欲……古天樂的表演可謂精彩至極。
區別于此前和后來的同類型題材里難免的主角光環，《毒戰》里內地和香港演員的演技PK也是賞心悅目。
像郝平飾演的哈哈哥那種近乎夸張的社會人做派、還有鐘漢良飾演的警察跟隨毒販一路從廣州追下來，沿途不得不拿礦泉水瓶子接尿、到死都不忘把鞋子穿起來的葉璇、作為“黎叔”們之首步步算計的林雪等，都讓本片倍添精彩。
另外，郭濤飾演的聾啞毒販憨直狠絕，同樣這張臉，無論如何聯系不上《父母愛情》里的“江德福”，只能感嘆“世風日下，你個濃眉小眼的老干部也干起毒品買賣了”。
當然，“始作俑者蔡添明”以一己之力，在最后的火拼中劫持校車，讓正邪兩派死得一個不剩。
而張雷在臨死前拼著最后一口氣把自己跟他拷在一起讓他無法逃脫的勇敢使得我在觀看時除了唏噓，還有致敬：
對演員的精湛演繹致敬，對真實中未曾謀面的緝毒警察致敬。
影片中，難逃法網的蔡添明被推到行刑臺前接受注射死刑，嘴里一直自顧自地念叨“某某地、某某人，在做毒品買賣，快去抓！我帶你們去！”
隨著針管緩慢推進體內，他終于也不再呱噪，最后“安靜”下來。
算是“惡有惡報”，也是《毒戰》后對犧牲群英們勉強的告慰。
為什么說“勉強”呢？
因為電影里的主角們犧牲了，電影外的主角們還在繼續犧牲。
我看過一個數據，據說每年中國因為緝毒犧牲的警察有三四百人，而公眾對涉毒的人，無論明星還是普通人都持零容忍的態度。
我相信稍微接觸過教育的中國人都知道毒品的危害性，知乎上曾有一個問題：
中國人對禁毒有多堅決？
很多網友都用親身經歷做回答，有的說某某因為帶著一袋白色粉末狀物體遭遇群圍，有的說一句玩笑話讓全副武裝的特警大半夜地闖進來徹底搜查……
前兩年有個新聞，說的是某小偷一天潛入一戶人家偷竊，在發現這家人藏毒后立刻不帶猶豫地報了警，可見在一個連小偷都知道毒品害人的國家里，對于從1840年開始就深植于國人記憶中的痛苦有多深刻。
再次感謝導演和編劇，雖然《毒戰》里關于緝毒警們的犧牲始終讓人耿耿于懷，但作為觀眾，作為一個國人，我在震顫之余確實明白：
對毒品，零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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