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罪圖鑒》能不能拍的和柯南集數(shù)一樣多？”
這是編劇張晗微博下的一條留言。雖是一句詼諧的玩笑話，卻也恰恰體現(xiàn)出觀眾對這部作品的認可和喜愛。劇集收官至今，觀眾關于人物和劇情的討論依舊熱絡，“有沒有第二季？”“會不會出書和周邊？”“第二季能不能原班人馬回歸？”，各種“催更”信息也接踵而來。
作品能夠有如此令人驚喜的呈現(xiàn)，作為幕后英雄的編劇團隊自然是功不可沒。自2018年末接觸到模擬畫像師這個職業(yè)后，紙堡編劇工作室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便確立了以此為主視角進行故事創(chuàng)作的想法。除了這一題材足夠吸引人外，編劇組更希望將這個相對陌生的職業(yè)帶到觀眾面前。編劇廖雨嫣表示，“模擬畫像師是一個歷史非常久遠，并且十分重要的職業(yè)崗位。我們希望能通過這部作品，讓更多觀眾了解他們的日常工作、生活，以及他們在案件中的作用和價值。”
為了更加真實落地的呈現(xiàn)內(nèi)容，編劇們從采訪到資料搜集整合，再到案件的選擇和推演，每一步都做足了準備。劇中有不少故事都取材于真實案例，并以此為基礎進行延伸和擴展，比如“褚英子案”“雙女殺夫案”等，“千面綁架案”更是完整還原了案件的全貌。
相較于其他懸疑探案劇，《獵罪圖鑒》并不追求案件烈度和情節(jié)推理，反而主打“逆程式類型”，將嫌疑人是誰直接告訴觀眾，再由結(jié)果去倒推起因和經(jīng)過，強調(diào)情感和還原。“因為現(xiàn)在的觀眾很聰明，很容易就能猜到兇手，所以不如一開始就把答案拋出去，然后我們來談情感、盤手法，展現(xiàn)整個故事中最具人性光輝的部分，這才是我們選擇案件的初衷。”編劇張敏解釋道。
與這一個個案件相交織的，除了人文關懷，還有藝術的氣息與色彩。編劇組以打造“名畫中的犯罪現(xiàn)場”為出發(fā)點，在劇中融入了《馬拉之死》《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等多幅世界名作。假如穿梭在名畫中，你會發(fā)生什么故事？編劇團隊懷抱著這樣極具趣味性的想法和疑問，最終描繪出作品中這些兼具人性與美感的故事。
在藝術作品的創(chuàng)作中，人們常常會用“留白”的手法來建立想象的空間，打造一種美的新境界。編劇組也靈活地將這一方法運用到《獵罪圖鑒》的創(chuàng)作當中，劇中許多看起來“不完整”的故事，實則是別有用意的“留白”。編劇張敏在采訪中提到，她們并不想給案件定性，而是希望能夠留一些“氣口”，引起大家的共鳴和思考。在表達議題的同時，使之留有余韻，這才是最珍貴的。
不過，《獵罪圖鑒》最重要的一塊拼圖，還是其中有血有肉的故事人物。既有藝術家氣質(zhì)又足夠生活化的沈翊，英勇無畏、愛憎分明的杜城，以及眾多風格各異、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這些原本符號化的名字，在編劇的筆下生根發(fā)芽，幻化成一個個立體鮮活的人。再加上演員的精彩的演繹，共同構(gòu)筑這幅生動的群像人物圖景。張晗、張敏和廖雨嫣一致認為，演員與角色沒有相互遷就或更改，他們之間是一種靈魂的羈絆，是相互成就的。
故事中對于女性人物的塑造，更是格外出色，觀眾們甚少在一部探案題材劇中看到如此豐富的女性群像，還一度給這部作品取名為“美女圖鑒”。編劇們將許多高彩之處放在了這些女性角色身上，心懷尊重，以細膩的筆觸來描摹她們，展現(xiàn)出女性視角最正確、合理的模樣。這并非由于創(chuàng)作者中女編劇居多，而是在故事先行基礎上的自然展露。張敏和廖雨嫣表示，“編劇就是編劇，這個職業(yè)是不分男女的，我們要做好的就是劇本本身。”
有趣的是，在《獵罪圖鑒》播出后，紙堡編劇工作室在自己的官方微博發(fā)布了許多關于劇情的解讀和小番外，讓不少觀眾發(fā)現(xiàn)了編劇后期營業(yè)的新大陸。這不僅僅只是宣傳作品，也是出于對自己“孩子”的守護。在三位編劇心中，編劇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到底，并且絕不能放棄對作品的解釋權。這種多環(huán)節(jié)參與的方式，未來也不失為一種良性的編劇生態(tài)。
紙堡編劇團隊堅持著自己的核心表達，憑借著獨特的“紙堡”風格，使《獵罪圖鑒》綻放出耀眼的火花，也給國產(chǎn)原創(chuàng)劇集迎來了新的曙光。“希望有更多人能關注原創(chuàng)這個領域，因為我們在進行創(chuàng)作的時候，會先考慮到市場的稀缺性而不是流行性。與其沿著別人成功的腳印往前走，為什么不自己做一個領跑者呢？”張晗在采訪最后說道。
精選粉絲問答QA
ICONSPRO：《獵罪圖鑒》有沒有考慮過以書的形式做出版？
張晗：有的有的。（Q：還有周邊，會不會出周邊？）周邊的話我們制作能力有限，劇本的話確實是有想要出版的，里面會放很多大家沒有看到過的內(nèi)容。因為在整個劇中剪掉了一部分是我（沈翊）的思考的過程，我（沈翊）的推理，包括杜城也是。在這個劇本里面會完完整整去給它做一個呈現(xiàn)。
ICONSPRO：回顧案情的漫畫是美術老師專門來畫的嗎？
廖雨嫣：最早的設計就是對每一個案件用畫來呈現(xiàn)是寫在劇本里的。
張敏：對，這是我們設計的。美術老師們，分鏡老師們?nèi)臀覀儗崿F(xiàn)了這個畫面。
張晗：我就看那個彈幕說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把美術組給累死了。
張敏：確實這部戲要感謝老師分鏡、攝影老師，實現(xiàn)了我們很多天馬行空飛揚的想象。
張晗：但是也有一些確實沒有辦法去實現(xiàn)的一些想象。比如說像最后的那個漫畫，原來我們想象的是一個組畫，就是有點類似于在大教堂里面，每一個部分講的是一個故事。
張敏：可能是那個神秘人穿梭在這種組畫當中。
張晗：對，我們連鏡頭都想好了，然后分鏡老師以及特效老師聽完就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然后老師說：嗯，我再想想。
張敏：但我覺得現(xiàn)在的這個呈現(xiàn)效果也挺好的。
張晗：因為你的那個想法沒有經(jīng)驗證過，你永遠不知道那個想法會是什么樣子。
張敏：他們給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方案，然后我們也覺得挺好的。
ICONSPRO：關于劇中兩個男主角，三位覺得他們兩個是一種怎樣的關系呢？
張晗：我們在寫的時候，我個人（是用）我理解的情感最高級的形式去寫的，就是相互信任。有一段我發(fā)現(xiàn)可能有一些人沒有看懂，就是泳池的那場戲，沈翊先跳下去，然后杜城跳下去他是干嘛的？有些人理解了，有些人沒理解，還問我他跳下去是不是來救沈翊的。不是，我們原來這場劇本里面寫的是什么？是沈翊在下面要追求那種瀕近死亡的感覺，以此來促進自己的記憶，去尋找M的真實面貌。杜城跳下去是把他摁下去，因為沈翊要掙扎上來了，他要把他摁下去。而沈翊非常相信杜城，杜城會讓他無限地瀕近于死亡，但是不會讓他真的有事。這個是我們覺得兩個男主之間信任的一個絕對體現(xiàn)。包括最后四集里面，“你是我的底牌”這句話，它其實也是這樣一個情感的體現(xiàn)。
廖雨嫣：超乎生命。
張晗：對，我一直（覺得）沈翊和杜城他們把彼此當做自己的二重身，就是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其實我們在一開始初稿的設計里面，是有點類似于《超感獵殺》里，大家合用一個身體去做同樣的一件事情。在那一刻我們的靈魂是連通的，我知道你內(nèi)心想要做的是什么，而我去幫你完成。
廖雨嫣：輝格酒店那一part的時候，沈翊完全相信杜城不會去殺人，然后他用自己的畫筆來去給杜城還原當時他在現(xiàn)場所有的軌跡，那一part我們原本的靈感來自于《老實人納斯塔基奧》的故事。那幅畫是一組圖，我們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去呈現(xiàn)沈翊透過杜城的眼睛，還原了當天晚上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行動軌跡，包括他當時在現(xiàn)場看到了什么，就相當于沈翊站在現(xiàn)場借杜城的眼看到了這一切，然后還了杜城一個清白，是這樣的感覺。
ICONSPRO：很多網(wǎng)友最開始都覺得路隊、杜傾這些角色沒有那么簡單，后來發(fā)現(xiàn)錯怪了他們，為什么沒有賦予他們一些更為復雜的身份？
張敏：其實首先我們《獵罪圖鑒》上的單元人物有他的主彩人物。比如說我們最后四集的單元主彩人物，一個是杜城，一個是陳舟，所以這兩個我們首先要立住。其他的人物我們在塑造他們的時候，首先我們不會去追求非常刻意的反轉(zhuǎn)，為了讓他看起來是一個煙霧彈，我就一定要讓他有個反轉(zhuǎn)，我覺得這樣其實觀感上特別不好，跟我們整體的基調(diào)風格也不像。
廖雨嫣：而且這個反轉(zhuǎn)事實上很好猜到，觀眾事實上都已經(jīng)猜到了，那它就不能稱之為一個特別好的反轉(zhuǎn)。
張敏：身份反轉(zhuǎn)如果不是作用在劇情上，不是作用在我們想要的高彩點上的話，我覺得其實沒有必要，更有必要的是要讓這個人物更加的鮮活。比如說大家記住傾姐，可能就是因為她坐在教室里面跟沈翊那一來一回的對答，戴著帽子、很神秘，所以大家才會以為她是神秘人。但我們當時做這個的時候只是想讓杜傾這個角色能夠被大家記住，讓大家覺得她有魅力、神秘，這個是我們創(chuàng)造所有人物的初衷，就是讓觀眾能夠記住她。就是因為觀眾記住了她，覺得她有魅力，所以才會把她往重點角色去想。
張晗：我們需要承認就是最后陳舟那個Boss，這個確實是我們的失誤，我們沒有把他做的很全。陳舟的故事來源是什么？為什么他參與了這種跨國販賣的故事？因為當時我們看到了一個報道，就是日本每年無故消失的少女可能有多少萬，這個數(shù)字很龐大。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少女在消失之前都登錄過某一個類似于沙發(fā)客這樣的網(wǎng)站，曾經(jīng)就有人懷疑過是否這個沙發(fā)客去搞了人口販賣。所以我們把這樣一個故事安在了陳舟身上，說他在起家的時候其實是利用暗網(wǎng)去做人口販賣，逐步開始走向了類似于互聯(lián)網(wǎng)大佬的級別，開始洗清自己的過去。但他是小偷的這個本性永遠都沒有改，他只是犯罪升級了，他偷竊了所有人的隱私，并且把它控制在手里，這個是我們對陳舟設計的一個初衷。我們前期是想把這個人藏一下的，最后給你一個炸點，但在最后四集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真正的對手不是觀眾，我們真正的對手是預告。在19、20集直接預告，告訴你陳舟就是最終的Boss，所以使得我們19、20集它的那個炸點突然一下就沒了，這個也是我們需要去反思的。如果我們沒有辦法保留19、20集這樣一個翻轉(zhuǎn)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在前面把這個人鋪設的更全一點，這是我們復盤會的時候也在想的一個問題。
張敏：現(xiàn)在觀眾都很聰明，猜兇手這個事情不難。但是怎么把過程做的有趣，日后再碰到這樣的難題，設置誰是兇手這個對我們來說沒有意思，但是設置主人公怎么跟兇手對峙，這個是有意思的環(huán)節(jié)，因為這個是預告里沒有辦法完全露底的。觀眾如果知道他是兇手，可是我就是想看他怎么跟他對峙，就像為什么公布杜城是Boss大家會好奇，因為大家就會好奇沈翊跟杜城怎么對峙。
張晗：其實我看到最好玩的一個評價是最后的大Boss是不是菲姐，還有猜小安的，還有猜張局的，真的是把所有女性都猜了個遍。
ICONSPRO：下一季會不會原班人馬回歸？
張晗：這個問題必須要去問檸萌爸爸呀，我們的甲方爸爸。（Q：編劇會不會堅持一下？）我們只會堅持我們的核心表達，我們對其他的任何都沒有堅持。
撰稿：王雪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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