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撰稿人 | 花無宴
電影的朝圣者，文字的守夜人。
2019年，一部港劇成功出圈。
它不僅殺入TVB的年度收視三甲，還憑借吸引人的設定、不俗的口碑，成為又一部靈異題材經典。
有人評它是「現代版聊齋」。
等足三年，原版人馬帶著續集回歸，全新的角色和故事，同樣收獲一水好評。
前不久被《哭悲》傷害的，可以考慮入坑它——
《金宵大廈2》
猛鬼大廈
聊第二部之前，時光君先進行一下前情提要。
《金宵大廈》的故事，主要圍繞一棟有著各種靈異傳說的“猛鬼大廈”展開。
劇里的金宵大廈并非憑空捏造，而是取自香港九龍尖沙咀地區的一棟老建筑——香檳大廈。
它曾是區內最高且最豪華的商場，后來逐漸走向衰落破敗。
自九十年代中期開始，大廈的部分單位成了色情場所，因“一樓兩百鳳”而聲名狼藉。直到2017年，這一亂象才被警方徹底清繳。
奢靡的樓鳳文化沒落后，幽怨的都市傳說開始升騰。
由于住客魚龍混雜且發生過多起血案、懸案，所以香檳大廈又被港人稱為猛鬼大廈，流傳著形色各異的都市傳說——
有人說這里夜間有無頭日兵出沒；有人說起“四人歸西”的典故，四個女子打麻將一起打出西風，結果受詛咒而死；還有人說這里的電梯能直通地獄……
《金宵大廈》本身是一部單元劇，男女主角的愛情主線則穿插在多個租客的單元小故事里。
用編劇羅佩清的話說，這就是一套有奇幻色彩的《七十二家房客》。
第一部主要呈現兩個空間、兩組人物。
主演陳山聰和李施嬅在劇中分飾兩角，分別是50年前的警察劉旭輝和舞女Coco，50年后的保安阿蕭和空姐Alex。
借由兩組人物，《金宵大廈》上演了一段關聯前世今生的未了情緣。
前半段阿蕭不斷夢到一位旗袍女子，直到他來到金宵大廈當保安，才猛地發現，原來夢中人正是大廈中的租客空姐Alex。
后半段Coco不斷夢見當保安的阿蕭，同時通過夢境見證了50年后大樓里發生的一樁樁怪事。
50年前與50年后相互映照，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兩人也是一對“胭脂扣式”的虐戀怨偶。
謎團升級
《金宵大廈2》同樣鋪陳了兩個時空。
一個時空發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香港某精神病院，女主角和男主角這回成了精神病院的醫生與病患。
病患被診斷為精神分裂與妄想癥，口中反復念叨著“三千大千世界”的理論。
另一個時空發生在現代香港。
女主角Ella（李施嬅 飾）是金宵大廈的業主代表，男主角Maurice（陳山聰 飾）是Ella的咖啡師男友，兩人十分恩愛。
這天，Maurice自稱飛去臺灣談生意，但女友Ella卻在金宵大廈里疑似看到了他的身影。
而Maurice出差回來后，表現得極為反常，好像變了個人。
閨蜜猜測Maurice出軌，但他抱Ella的眼神，又分明有失而復得的珍惜。
后面，與Maurice相關的謎題變得越來越多：
原本與金宵大廈毫無交集的他，會突然在此出現救下身處險境的Ella；Ella也會在金宵大廈碰見他，行色匆忙，而后又裸身出現在大廈天臺，陷入失憶旋渦……
Maurice的秘密，成了貫穿全劇的重要線索。
看過《金宵大廈》的觀眾都知道，該劇常涉獵一些高概念命題。
第一部引用了“曼德拉效應”，這一部又引用了愛因斯坦的“蟲洞理論”。
簡單點說，其實就是平行時空。
而劇中作為蟲洞出現的地點，很可能就是金宵大廈的“七樓半”。
前兩集里，Ella兩次搭乘電梯，都會在7樓與8樓之間卡頓幾秒，接著便有怪事發生。
第一次卡頓后，Ella發現金宵大廈外正下著大雨，但走出電梯，她卻發現外面艷陽高照，毫無陰雨痕跡。
第二次卡頓后，Ella隔壁電梯間的老伯突然瞬移到她的電梯間，老伯一邊撞墻一邊抖落下一身蛆蟲，驚悚值拉滿。
后面，Ella撞破他人陰謀，要被對方殺人滅口，Maurice突然出現，將她拉入走廊盡頭的一面鏡子，告訴她這里是金宵大廈的“七樓半”。
七樓半似乎是夾在現實與虛幻之間的縫隙，而鏡子的另一側，似乎還藏著一個鏡像世界。
這一季，主創用了很多意象去強調劇中的鏡像世界。
海報上，男女主和金宵大廈倒映在水中，隱喻金宵大廈潛藏著另一面。
全劇一開篇，一個男孩一邊朗誦《萬空歌》，一邊在走廊墻壁上寫字，街頭拉近，墻上的自序、寫字的手，都與現實世界相反，成鏡像顛倒。
后來，Maurice失憶歸來，無法辨認左右，也無法閱讀文字，與那個反手抄書的男孩如出一轍，仿佛來自鏡像世界。
前世今生、平行時空、鏡像世界，如何將它們打通，產生交集？如此龐大的架構與撲朔迷離的懸念，能不能像上一部那樣一一圓上？這將成為該劇接下來要面臨的首要問題。
而編劇羅佩清，對此似乎充滿信心，她曾叮囑觀眾，“想要理解全貌，一定要看到結局”。
底層敘事
《金宵大廈》的背景與人物，全都來源市井街巷。
它的恐怖，同樣也來源于現實。
第一部用了很多橋段，去強調香港社會的焦慮癥——買房難，贏在起跑線，網紅住劏房冒充名媛等等。
香港的樓市才是最恐怖的鬼故事，畢竟普通人窮盡一生，也買不起一座安身之所。
而金宵大廈因租金便宜，匯集了各行各業的三教九流。無論是工作體面的空姐，還是公然攬客的妓女，都因買不起房，被迫擠在這棟老樓里。
這壓抑、逼仄的港人生活圖景，既為該劇增添了現實注腳，也給都市傳說提供了豐富養料。
第一部里，最讓人脊背發涼的，非《嬰》篇莫屬。
念子成狂的何太，相中了在兒子忌日出生的嬰兒，借著做保姆的由頭滲透進對方家庭，一邊利用婆媳嫌隙，一邊挑唆夫妻感情，最后鳩占鵲巢，把正室逼去瘋人院，將殺人誅心演繹到極致。
《鴉烏》篇里，媽媽給東東猛灌成功學，讓他削尖腦袋上名校?？蓶|東卻在鄰居的“點撥”下，逐漸認識到自己無論多努力，都無法超越別人所在的起跑線。
原來長大才是一件最恐怖的事，所以他寧愿選擇和鴉烏婆到異世界做永遠的孩童。
《金宵大廈2》的單元故事與前作一脈相承，將底層敘事進行到底。
第一個單元故事《七樓半》，聚焦了樓市對人的異化。
50年前，四位好友湊錢在金宵大廈買房。四人立下“長命契”，死去的人的業權會自動過戶到生者手上。誰能活到最后，誰就會成為這套房的業主。
后來，時移世易，原本三四萬的房子，成了價值一千五百萬的“豪宅”。而那象征友誼的長命契，也成了兄弟反目、祖孫離心的催命符。
第二個單元故事《雙魚》，聚焦了畸形的母女關系。
少女渺渺和母親芬姐相依為命。渺渺幼時出意外造成身體殘疾，多虧芬姐悉心照料，才能正常長大，芬姐因此成名，成了公眾眼中的模范母親。
然而背地里，這位天使媽媽卻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控制狂。一旦渺渺稍有違逆，芬姐就會對她百般虐待。
終于有一天，渺渺逃出了家門。她忽然發現，世界上利用“賣慘”來謀生的人，遠不止母親一個。
這次逃家以芬姐出車禍、半身殘疾而告終。后來，渺渺回到芬姐身邊，卻變成了另一個“芬姐”。
不可否認，《金宵大廈》系列確實將靈異懸疑和底層敘事做出了很好的圓融，借詭事講人心、講人世百態。
但看完這個系列，你又會不自覺地生出一種喪氣感。
以前，我們看港劇，喜歡看“香港夢”，喜歡看獅子山下的奮斗精神。
可如今，在高房價與階層固化面前，那個“香港夢”卻變得越來越遠，逐夢時的樂天知命、笑對逆境等精神早已不再常見，有些人逐漸滋生出了怨氣、怒氣。
于是，這才有了“金宵大廈“的一個個故事。
透過它，我們不但可以從獵奇出發，看到靈異、懸疑、癡纏愛情，還能看到一種世殊時異的無奈：人世變換，永遠快過我們想象。
所以只能說，一如不念舊歡如夢，只道今宵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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